這些年,經常到普洱的茶山上去走動。看人采茶、做茶、與人在積了茶垢與塵土的茶盤前吃普洱、說普洱。山野間的普洱茶飲與城郭間的品茶,確有諸多的不同。按衛生條件衡定,在山野間,常有不愿喝的時候,可一旦動了第一口,就再也忍不住要喝一百口,聽任舌頭去舞蹈。
在城郭茶樓,窗明幾凈,往來無白丁,且有佳人開湯,常常是打定主意要去喝一百口,卻往往只喝了一口,便走掉。什么原因?想去想來,問題一大堆,答案總是不得要領。
經歷過了的時光都是舊的,它退遠了,要想再次擁有,我們只有頻頻回頭。我愛這些舊時光,因為它屬于心靈。所謂回頭,看見的,也已經被篡改了無數回。愛它,基于不滅的記憶之美。
照這樣的思路,普洱茶就更加彌足珍貴,因為它可以把流失了的時光清晰地帶到今天和未來,讓你再一次去體會和品評。以食物的形態重現時光,當然也說明人都存在著強烈的享樂主義傾向。
雙唇、舌尖、味蕾、胃,這些敏感而憂傷的器官,這些物欲主義者,它們時刻都在彈奏著令人銷魂的旋律,唉,不是悲情的那一種,而是縱樂。品味世事滄桑,誰都知道是一種溫暖的刑法,誰都得在異美的情懷中感傷落淚,可又人人共趨之,真的,生如魔法。 |